这几年,我一直劝身边的好朋友们,感觉到自己情绪差、不喜欢自己,就去找咨询师聊聊,管用。结果,在小雪那儿失效了。这是怎么回事呢?
原来,小雪特别想改改她自控力差的毛病。具体就是怎么才能让自己别老刷手机。她跟自己的手机斗争许久,屡战屡败。每次提醒自己该收收心,不能刷手机了,过一会儿又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再刷几把。其实也没什么非看不可的,就漫无目的刷微博逛逛淘宝看看短视频,但就是停不下来。
最近,她感到自己工作效率越来越低,晚睡强迫症倒越来越严重。她认为都是刷手机害的,每次刷完手机,都要谴责自己无数遍,然后下次照拿不误。她觉得自己简直要丧失自制力,这可不行,就在网上约了个咨询师聊,寻求提高自制力的办法。
咨询师在第一次咨询结束时,给了她一个特别简单的建议:当下次再想刷手机,不想要刷手机这件事,继续做手头的工作。小雪觉得自己花了几百块钱,得到了一句正确的废话:“我要是能做到,找她干嘛呢?”
其实,有时候只给人们答案或结论是不够的,还需要有一个让人信服的论证过程。
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丹尼尔·韦格纳 ,在《白熊实验:如何战胜强迫性思维》一书中,详细解释了,“为什么自我控制会失效“这件事。他也因为本书,开创了精神控制领域和强迫症领域的理论基础,一举夺得了美国心理科学学会的威廉·詹姆斯奖。(威廉·詹姆斯是美国心理学之父,威廉·詹姆斯奖之于心理学界,相当于普利策奖之于新闻界。)
丹尼尔·韦格纳认为:人们总是改不掉自己讨厌的想法和行为,原因不在于大家的自控力不行,而在于人类大脑运作的自然机制,“思维抑制的反讽效应”:压抑和对抗总会让结果适得其反。
一、人为什么会产生不想要的想法
不想要的想法,来源不想要的现实。当我们无法改变现实时,就会开始试图控制自己,期望通过改变自己的行为,来影响现实。
比如:看到地上的脏东西时,会绕过去走;
看到发霉的水果,第一反应就是把它丢掉;
看到老板走在前面,会忍不住放慢脚步;
开车路上见到大货车,就本能地和大货车保持距离;
我们解决上述问题的模式,可以概括为:如果我不喜欢什么东西,或对什么东西,感到危险,就要试着避开。
这是千百万年的演化,赋予人类的行动模式,能帮我们躲避危险,更好的生存下来。可我们一旦用这个模式,来处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,结果却会往往让人感到很挫败。
比如:
小雪老是提醒自己不要玩手机不要玩手机,最后却是刷了一两个小时;
减肥时,告诉自己不能吃零食不能喝奶茶,结果晚上实在控制不住,点了宵夜;
提醒自己不要熬夜不要熬夜要早睡,结果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,翻来覆去到后半夜。
我们坚信,作为一个成年人,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为。所以当我们产生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想法,我们就会命令自己,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。可结果,不喜欢的想法却越来越强烈,最后甚至会按照这个想法做事。自控力仿佛成了一个笑话。
丹尼尔·韦格纳,注意到了这个现象,并用”白熊实验“,证明了这种现象的普遍性:参与实验的人,被要求不去想一头白熊,如果想到了白熊,就按铃。结果5分钟内,平均每个人按了6次铃,甚至还有人按了16。
白熊实验的结果表明:人们越压抑某个想法,那个想法偏偏越活跃。丹尼尔·韦格纳,将其称之为”思维抑制的反讽效应“。
这到底是为什么呢?压抑为什么会失败?面对不想要的想法,真正有效的做法又是什么呢?书中花了大量篇幅来探讨这2个关键问题。
二、压抑为什么会失败
丹尼尔对压抑运作原理的灵感,起始于一次电脑打印故障:当时,他给电脑下达了一个”打印“指令,接下来又输入了”运行“指令,结果,电脑开始不停打印,无法停止,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。
他从中得到了灵感,意识到,也许人脑也是这般运作的:人们不只会思考,还会思考他们思考的内容。
他将人的想法称为认知,而人对想法本身的想法,称为元认知。
元认知的作用,是判断,我们对某些想法,是要强调还是不强调。专注于某个想法,或者拼命压抑某个想法,其实是一回事儿,都是元认知在工作,都是对想法本身的强调。
我们可以这样想象大脑在处理各种想法的场景:大脑里有一块公屏,上面像弹幕一样,滚动播放实时产生的各种想法和指令。白色的弹幕代表普通想法,当我们要强调某个想法时,屏幕上就会飘出一行弹幕,强调XX想法。
此时,公屏上,同时显示着想法本身和让想法消失的指令。我们每一次给自己下达压抑想法的指令,原想法就会在公屏上再出现,还是高亮加粗版。最后,满屏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了。
这就是为什么,小雪越是想要压抑自己玩手机的想法,她玩手机的愿望就越强烈。玩手机的想法,根据她努力压抑这个想法的程度,出现好多好多次,最后她只能注意到玩手机这个想法,看不到其他想法了。
丹尼尔还发现,元认知工作时,会消耗大量注意力。所以我们越压抑注意力消耗的越快。到最后我们会没有足够的能量控制自己的行为,只好向诱惑投降,随之而来的,就是焦虑、悔恨等各种负面感受。我们在控制自己不想要的冲动时,花的力气越多,最后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多。
三、如何真正摆脱强迫性思维